南方都市报

记者吴斌 实习生张瑞

在空气污染最严重的时候，很多人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会戴上口罩出门，但当人们进入密闭的地铁车厢后，大多数人都会把口罩摘下，以为地铁车厢内部的空气总比室外好。但我们可能想当然地错了。一项持续6个月的研究发现，即使是在最重污染的天气下，地铁车厢内部的空气也比室外的平均值要差。

北京地铁车厢内部的PM_2.5浓度高于全市平均

这项研究由磐石环境与能源研究所和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潘小川教授课题组共同完成。城市公共交通工具，特别是地铁车厢内空气质量如何，对乘客和工作人员健康有哪些风险，是否也需要采取防护措施，研究有了初步结论。

研究发现，无论是在采暖季，还是非采暖季，与同时段的北京市空气PM_2.5浓度均值相比，地铁车厢内的PM_2.5浓度总是更高。在采暖季，地铁内的PM_2.5浓度总体而言比室外高84%，采暖季要高50%。

此外，研究者还选取了北京十条人流量最大的地铁线，发现车厢内部空气质量最好的是地铁13号线，13号线的PM2.5浓度在6个月的监测期内，与室外接近，尤其是在非采暖季，“这可能与13号线室外线路较长，车速较慢、通风较好有关系”。

空气质量最差的则是8号线。在2017年1月中旬和2月下旬两次室外PM_2.5浓度处于30微克/立方米之下时，8号线内浓度仍然在150微克/立方米之上。另外，空气质量较差的6号线也表现出与室外空气质量差异更大的情况。

虽然13号线的PM_2.5浓度最低，研究者监测的半年时间内，13号线车厢内的平均浓度为也达到106微克/立方米，这也远高于国家环境空气质量二级标准（年均35微克/立方米）的浓度水平。8号线的平均浓度为195微克/立方米。

不过，略有遗憾的是，研究中地铁车厢内的PM_2.5浓度为研究者采用便携式仪器在地铁车厢内部测得，而与之相对标的室外PM_2.5浓度实际上并非与车厢内同一时刻、同一地点的实测PM_2.5浓度，而是北京市环境保护监测中心的全市均值。

有专业人士指出，考虑到郊区的PM_2.5浓度一般都会比北京城区低，所以地铁车厢内空气质量和室外相比究竟是否更差，差多少，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地铁成为空气最脏的地方？

目前，北京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城市地铁系统，现有17条运营线路、270座运营车站、456千米运营里程、日载客峰值达1105.52万人次。按照规划，到2020年时，北京地铁的运营总里程将超过1000千米。

统计数据显示，我国城市轨道交通年客运量由2012年的87亿人次增加至2016年底的160.9亿人次，日均客流由2448.2万人次增加至4408万人次。

客流量最大是北京，2016年北京市地铁客运量达到36.6亿人次。如果一天1000万人，那么一年是36.5亿人次，也就是说，去年北京地铁日客流量超过1000万人次，已经成为常态。

2016年，上海地铁全网客流达33.97亿人次，跃居世界第二。今年3月以来，上海地铁3次刷新日客流量最高纪录，日峰值达到1179.2万人次。这个数字相当于一个特大城市的人口数。

广州稳居第三。广州地铁2016年的客运总量达25.7亿人次，日均客运量702万人次，占全市公共交通出行总量的44%。较上一年增加2%。此外，从客流强度上看，广州高居全国首位。广州的地铁运营里程仅相当于京沪的一半，略微领先深圳。但是广州的日均客流量相当于京沪的3/4，比深圳高出近半。

由于人群密度大，车厢内污染源增多，地铁的车厢空气质量相较于其他交通工具更差。PM_2.5作为可直接吸入肺部的细颗粒物，与较粗的大气颗粒物相比，具有粒径小、活性强、面积大、易附带有毒有害物质，而且在大气中停留时间长，输送的距离远的特点，对人体健康和大气环境质量影响更大。

中国近年在空气PM_2.5浓度对健康影响方面做了很多研究，一项关于颗粒物污染对呼吸系统疾病死亡率短期影响的研究显示，PM_2.5浓度升高10微克/立方米，所有年龄人群呼吸系统疾病死亡率上升0.51%、心血管系统疾病死亡率上升0.44%。

而美国一项50万人随访16年的队列研究则发现，PM_2.5浓度每升高10微克/立方米，全死因、心肺功能和肺癌的死亡风险将分别增加4%、6%和8%。

磐石环境与能源研究所和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研究团队评估认为，按一天上下班2次乘坐地铁，5个工作日，单程1小时，每天暴露共2小时测算，北京乘坐地铁通勤的上班族这样上下班16年，全死因死亡、因心肺疾病死亡、因肺癌死亡的风险分别增加1.23%，1.83%和2.42%。

地铁内部空气污染引起关注

近年来，地铁内部的空气污染开始越来越多地受到关注。

2014年1月9日，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在上海地铁的车厢内，用一个“机器”测试上海地铁车厢内的PM2.5数值。他乘坐地铁2号线，从虹桥2号航站楼起始测试，至静安寺站结束，沿途共测试14次，PM_2.5数值在36至54之间。

伦敦国王学院2013年五月份发表在英国《每日邮报》的研究发现，地铁内污染物主要来源是车轮与车轨撞击产生的烟尘颗粒。当时，研究人员在伦敦地铁内对PM_2.5的浓度进行测量，发现地铁内的指数为64，而外面只有1。

磐石环境与能源研究所的研究未能解释地铁内PM_2.5较高的原因，但研究者认为“通风不良、人多拥挤和轨道摩擦是地铁车厢内PM2.5浓度高于室外的原因”。

除了地铁车厢内部，站台的空气污染也引人注意。

中科院发布的《中国各地站台环境质量分析》显示，在一线城市，以北、上、广、深为主的人口密度聚集区，PM_1.0、PM_2.5与PM₁₀的平均浓度，是地铁设计规范的3.3倍，更是室内空气质量标准的5.5倍，是美国标准的6倍。

据公开报道，非政府环境组织达尔问环境研究所2013年1月在北京地铁2号线和8号线的鼓楼大街地铁站进行空气质量检测时发现，地铁站内的PM_2.5值为地面16倍。

国内的一些城市已经开始行动并采取相关应对措施。

据湖南长沙当地媒体2014年报道，长沙地铁在全国范围内率先正式提出“绿色地铁”概念，长沙市轨道交通集团在2号线全线19个站点共引进近300台大型空气净化机，已全部安装到位。

“如果地铁列车车厢PM2.5的浓度长时间高于10微克/立方米，尤其是在人员拥挤且处于封闭的列车车厢内，这将对人体健康有影响。”2015年，身为一名医生的上海市人大代表李健提出了“关于改善轨道交通列车车厢环境空气质量的建议”。

承担上海地铁建设运营的申通公司和市环保局对此给予了“解决采纳”的积极答复，申通公司表示，将着手研究将列车空调过滤网替换为空气过滤装置，以提升上海地铁车厢空气质量。

目前很多城市地铁内的空气质量监管处于盲区。研究团队认为公众个人也有责任采取防护措施降低自己的健康风险，并建议人们在乘坐地铁时也有必要通过佩戴口罩等办法减少暴露，从而降低空气污染带来的健康风险。

同时，政府部门需要考虑尽快制定地铁车站和车厢内环境可吸入颗粒物质量标准，地铁公司则应该合理设计地铁通风空调系统和空气净化措施，从而为乘客提供健康的乘车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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